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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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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元嘉收到西廂記時整個人都是懵的。

這個時代的西廂記不是後世閹割版的西廂記, 這個時代的西廂記描寫更為香艷,情節更為火辣,說白了, 就是一個小黃文,大家明面上擺一擺正人君子高門貴女的高冷範,但私下都會看, 看完還會跟好基友們傳閱的那一種。

這個道理她都懂, 她又不是沒幹過, 作為一個沒穿越之前愛逛海棠的人,誰能忍住不給好基友們推薦肉香四溢極戳自己醒~脾的寶藏太太呢?

但是吧, 這種事情一般發生在關系極好的人身上, 畢竟大家都要臉,外在形象還是要顧一顧的。

所以,秦夜天這禽獸送她西廂記的用意是什麽?

是覺得跟她的關系極其親密, 已經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?

還是說, 她對秦夜天的人品有誤解?

認真想了一會兒, 元嘉覺得是後者——送她西廂記就特麽是性/騷/擾。

元嘉接過秦四捧來的西廂記隨手丟在一邊, “是侯爺單獨送本宮的,還是所有人都有?”

一聽這話, 秦四差點沒站穩,他家侯爺做事雖然隨心所欲,可臉皮這種東西還是要的啊,哪能幹出見人就送西廂記這種荒唐事?

況侯爺又是那種出身,對這種書只有厭惡, 沒有好感,昨夜從遺風樓裏拿回來已經是讓人匪夷所思了,怎麽可能另送他人?

也就是遇到了元嘉公主, 色令智昏才幹出這種荒唐事。

但這話他不好說,畢竟有損他家侯爺形象,雖然他家侯爺在元嘉公主心裏沒什麽形象可言,但作為一個忠心耿耿的下屬,還是要維護一下他家侯爺為數不多的形象,於是他想了又想,笑著道:“公主又在說笑,這書豈是一般書?自然只有公主有。”

元嘉點點頭。

很好,還算幹了點人事,只騷擾了她一人。

“行吧,本宮收下了,你回吧。”

元嘉從碟子裏拿起一塊點心塞到嘴裏,連寒暄都不願再寒暄。

元嘉的冷淡秦四看在眼裏,他知是自家侯爺不做人,但畢竟是自己家的侯爺,他不好評價,便只好道:“還有一事,侯爺今日在後院設宴,請公主聽小曲兒,萬望公主賞臉赴宴。”

元嘉:“?”

好不好的請她聽什麽小曲兒?

秦夜天這禽獸到底想搞什麽幺蛾子?

元嘉選擇不搭理,“替本宮謝過侯爺美意,只是本宮昨夜落水受了涼,今日身子不大舒服,怕是不能參加了。”

落水是現成的理由,不用白不用。

說完話,她不忘虛虛咳嗽幾聲,弱柳扶風往引枕上靠了靠,讓自己的不舒服看上去可信度更高。

秦四:“......”

講真,落水著涼的確是個好借口,可問題是您剛才不僅吃了一碟點心,還吃了幾塊燒雞並一碗老鴨湯,胃口好到讓一個大男人都為之汗顏。

秦四看著空空如也的點心碟,再看看元嘉浮誇演技,極度一言難盡。

不過他這一趟也沒有白來,至少讓他知道一件事——以他家侯爺低劣的人品,昨夜肯定是對元嘉公主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,要不然一向對事不對人的元嘉公主不至於連裝都不願意裝了,直接拒絕他家侯爺的邀請。

秦四拱手道:“公主千金之軀身負重任,若有不適,萬萬不可馬虎大意,待我將此事稟明侯爺,讓侯爺為公主尋闕城最好的坐堂醫。”

元嘉的咳嗽咳不下去了。

不是,這怎麽還請上醫生了呢?

她就這麽隨口一說,這就是一個借口,一個不想去赴宴的推辭,咋還就較上真了呢?

“侯爺政務繁忙,本宮這點小病怎好勞煩侯爺?本宮有珊瑚在側,她精通醫術,自會為本宮調理。”

元嘉再次拒絕,並瘋狂向身旁的珊瑚使眼色,讓珊瑚施展身手把秦四請醫生的事情推了。

說來奇怪,一向與她極有默契的珊瑚此時竟看不出她的暗示,不僅不為所動,甚至還笑瞇瞇向秦四道:“四爺莫聽我家公主自誇,我不過識些醫術皮毛罷了,怎能與名醫大家相較?”

“勞煩四爺轉告侯爺,讓侯爺快快請醫師前來問診,畢竟我家公主身系兩國和平,萬萬耽誤不得。”

元嘉:“......”

說好的默契呢!

叛徒!

秦四也知珊瑚素來與元嘉同生死共進退,元嘉若想殺人,珊瑚絕對磨刀的那一種,這種主仆不一心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,不免有些意外,看了一眼笑得高深莫測的珊瑚,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祥預感,但具體是什麽不詳事,他還真說不好。

但再怎麽不詳,還能不詳過他家侯爺?

故而他點點頭,一口應下,“女郎放心,我一定把話帶到。”

珊瑚面上笑意更深,“既如此,那便辛苦四爺了。”

秦四是秦夜天面前一等得用之人,他請辭離開一般都是珊瑚親自去送,這次也不例外,依舊是珊瑚送他離開。

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說完話便走,而是往珊瑚手裏塞了一錠金子,不動聲色打聽道:“敢問女郎,公主身體為何不適?”

——不管是什麽不詳事,提前知道沒有壞處。

珊瑚瞧了眼金子,笑得更加高深莫測了,“四爺這便是為難我了,公主身體至關重要,我哪敢往外傳?不過既然是四爺來問,那我說了也無妨——公主的小日子有段時日沒來了。”

秦四:“?”

秦四:“!”

秦四呆若木雞,如遭雷劈。

珊瑚施施然離開,臨走時仍不忘拍拍秦四的肩,溫溫柔柔又交代一句,“四爺,您可一定要把話帶到啊。”

秦四:“......”

這他爹的讓他怎麽開口!

雖說他家侯爺的確與元嘉公主共處一室到天明,但他可以用項上人頭做擔保,侯爺與元嘉公主絕對清清白白不曾發生任何事,原因再正常不過,他家侯爺回來之後的狀態根本不是男人事後的狀態。

但現在,元嘉公主的小日子居然沒來了,這是揣著別人的孩子讓他家侯爺喜當爹嗎?

秦四腳踩棉花回去了。

秦夜天此時正在看軍報。

往日被他深惡痛絕的蓮子被他泡了茶,一口一口慢慢喝著,味道不算好,但泡出來的茶顏色好,又盛在蓮花紋的茶盞裏,望之別有一番風情。

他便覺得還能忍受,一邊喝著茶,一邊看著軍報,一邊時不時擡頭看向門口。

秦四若還不回來,他便親自走一趟。

往日是他誤解了她,如今想明白她對他的心思,他自然要好好待她。

秦夜天如是想著。

直到他看到秦四低著頭來回話,拼命掩飾卻怎麽也掩飾不了的態度像做賊,他翻閱軍報的手指微頓,眼睛也瞇了起來,“公主如何?”

“公主......公主身體不大舒服。”

秦四小心翼翼組織著語言:“昨夜落水著了涼,呃,如今,連小日子都沒來了。”

秦夜天:“?”

秦夜天:“......”

手裏的茶喝不下去了。

手裏的軍報放在了案幾上。

他想到讓秦四給元嘉送的西廂記。

想到西廂記的鴛鴦張生紅娘子,想到將柳腰款擺,花心輕拆,露滴牡丹開。

想到半推半就,又驚又愛,檀口搵香腮。

想到元嘉在他府門口對林景深投懷送抱,動作親昵十分熟稔。

最後,想到的是元嘉不止一次邀他同床共枕。

秦夜天:“......”

原來問題出在這。

邀他同床共枕,只是想給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找個爹。

諷刺的是他還以為自己是張生,不曾想,他只是張生孩子的名義爹。

這本西廂記,送得當真好。

秦夜天突然便笑了,“元嘉公主當真愛慘了本侯。”

秦四:“?”

侯爺,您醒醒。

一擡頭,看到被邪氣裹挾的鳳目如深淵,笑容滿面卻也叫人膽顫,於是他明白了,侯爺這是清醒著呢。

“侯爺,公主那裏......”

秦四試探出聲。

“給她請最好的坐堂醫。”

秦夜天低低一笑,“公主此時有喜,實乃庫羅與大盛的大喜。”

秦四:“......”

行吧,是大喜,庫羅國王老來得子,怎麽就不是大喜?

秦四便又道:“那戲臺班子?”

“請。”

秦夜天臉上的陰陽怪氣幾乎能溢出來,“有情人待月西廂,如何不叫人心生向往?不止要請,還要連唱數月,待本侯去了庫羅再遣人將戲班子送回。”

秦四極度一言難盡。

對於元嘉公主,他家侯爺從未放棄。

在給自己找不痛快這種事情上,他家侯爺也沒有放棄。

這就是格局。

不屈不撓的品質讓人嘆為觀止。

“屬下這就去辦。”

沒有格局的秦四選擇火速遠離大格局的秦夜天。

而此時同樣沒格局的元嘉,正悠哉悠哉喝著剛才沒喝完的老鴨湯,見珊瑚送完秦四回來,想起剛才珊瑚的異常反應,便放下湯匙問了一句,“你剛才怎麽回事?”

“好好的讓秦夜天給我請什麽坐堂醫?”

珊瑚神秘兮兮一笑,遣退屋裏侍立著的女官,拿了個引枕墊在元嘉身後,輕輕給她揉著肩,“女郎,你還記得奴最初的打算嗎?”

“虎毒不食子,何況人乎?”

“只要您懷了侯爺的孩子,侯爺還能眼睜睜把您送去庫羅和親?”

“你肚子裏的這一胎,可是侯爺第一個孩子呢。”

平地起驚雷的話就這麽被珊瑚一臉平靜說出來了。

元嘉:“!!!”

雖然很震驚,但這行為很珊瑚,她迅速調整心情,並作出肢體反應——撫摸自己並沒有凸起的小腹。

“你的意思是,我現在‘懷孕’了?”

元嘉鹹魚不可思議,“他連我的手都沒拉過,我就能懷孕了?”

“不錯,女郎的確‘懷孕’了。”

珊瑚動作輕柔,聲音和煦,十分胸有成竹,“莫說只是闕城的坐堂醫,縱然宮裏的太醫過來了,女郎也是‘懷孕’了。侯爺在朝中能一手遮天,在闕城更是說一不二,待他知道女郎懷了他的孩子,必會為女郎打點好一起。”

“什麽和親,什麽遠嫁庫羅,都與女郎再無關系。”

“女郎唯一要做的,是好好將養身體,以待來日為侯爺生下一男半女。若生不下來,倒也無妨,畢竟侯爺身邊鶯鶯燕燕眾多,誰知道是哪個黑心肝的人對女郎使了壞?”

元嘉肅然起敬。

果然珊瑚姐姐YYDS,所有後路全想好了,就連甩鍋都找了人選,她要是不給秦夜天戴這頂綠帽子,她都對不起珊瑚姐姐的一番籌謀,更對不起禽獸秦夜天送來的小黃書!

“對我使壞的人未必是他身邊的鶯鶯燕燕,誰說小產一定是外力作用呢?”

元嘉稍稍改動,讓珊瑚的計劃盡善盡美,“比如秦夜天這頭禽獸跟我吵架讓我抑郁在心了,再比如禽獸如他做了一些禽獸事,這些都有可能,不要把小產的事情推在女人身上,格局打開,你會收獲一個不一樣的世界。”

珊瑚眼睛一亮。

妙啊,這就是傳說中的格局嗎?

女郎一出手,就知有沒有——若把這件事推在侯爺身上,那就不叫一箭雙雕,那叫一二三四五六雕!

珊瑚立刻道:“女郎說得對,如此一來,侯爺便會對女郎心懷愧疚,日後必會加倍補償女郎,到那時,誰也撼動不了女郎在侯爺心裏的位置。”

“至於侯爺身邊的狂蜂浪蝶,哼,跳梁小醜罷了,上不得臺面,不需女郎親自動手,奴便能把她們收拾得服服帖帖。”

作為一個後世穿來的人,元嘉其實很討厭雌競,但這畢竟是古代,男人能三妻四妾,女人卻只能在男人院子裏討生活的時代,哪怕民風彪悍沒有貞潔裹腳布的陋習,卻依舊改變不了這是一個封建社會的事實。

雌競的性子不是一天養成的,不雌競的性子也不是一天能掰回來的,元嘉不指望自己一兩天就能把珊瑚掰回來,點到為止不再說,未來日子很長,她有的是機會糾正珊瑚的三觀。

眼下更重要的事是給秦夜天戴綠帽子——辣雞狗男人都能送小黃書惡心她了,她憑什麽要憋著?

憑他陰陽怪氣,還是憑他是個辣雞?

她不憋。

她就得惡心回去。

她不僅要惡心回去,她還要讓他斷子絕孫子孫滿堂。

鹹魚也是有脾氣的。

有脾氣的鹹魚瞬間進入“懷孕”狀態,整個人沒骨頭似的靠在引枕上,仿佛自己懷胎十月即將生產,“就這麽說定了。”

“你派個人去催催,我的肚子好像有點疼。”

鹹魚覺得世界欠她一個奧斯卡。

.......

事關元嘉有可能懷孕,秦四沒敢照著闕城最好的坐堂醫去請,找了個自己信得過的老太醫來給元嘉問診。

老太醫的指腹搭在元嘉脈搏上,面上歷經風雨後的平靜睿智裂開了,看了又看面前弱柳扶風的元嘉,半天沒敢出聲。

畢竟是自己第一個“孩子”,秦夜天處理完政務便也過來了,坐在一旁飲著茶,見老太醫活像見了鬼似的不敢說話,便懶懶笑出聲,“怎麽,公主病入膏肓,無藥可救?”

老太醫:“......”

這他爹的還不如病入膏肓呢!

荒誕的事實讓老太醫忍不住在心裏爆粗,但當面對秦夜天時,他還是小心謹慎十分有禮的,收起帕子對秦夜天拱拱手,盡量心平氣和的口氣開口了,“回侯爺的話,公主並無大病,靜養便好。”

——和親公主有國色,偏和親使節是個以貪財好色著稱的人渣,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?

公主肚子裏的孩子,八成是這位使節的。

作孽啊!

老太醫再次在心裏瘋狂辱罵秦夜天。

然而禽獸永遠不覺得自己是禽獸,反而人模狗樣笑瞇瞇的,手指摩挲著茶盞上的蓮花紋,慢悠悠問出禽獸不如的話:“既無大礙,為何公主的小日子有段時日沒來了?”

老太醫:“......”

你他爹的還好意思問!

老太醫被秦夜天驚人的無恥所震驚,好一會兒才平覆心情,艱難吐出幾個字,“回侯爺的話,公主有喜了。”

至於是誰的,大家都心知肚明。

貴圈太亂,老太醫大受震撼,不等秦四塞給自己振金,便拱手告辭——畢竟要臉。

秦四素來是個精明的,知這事兒絕對小不了,忙不疊以送老太醫的名義提前跑路。

珊瑚見秦四借故離開,只以為他是給秦夜天與元嘉留出單獨相處的空間,便也尋了個借口出去了。

屋裏只剩下秦夜天與元嘉兩個人,氣氛不免有些冷清,秦夜天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,閑閑走到元嘉床畔,見床畔小幾上擺著他送的西廂記,眸中笑意更深,“公主喜歡西廂記?”

“不喜歡。”

被禽獸秦夜天“搞”大了肚子,元嘉委屈十足背對秦夜天躺著,只等著秦夜天噓寒問暖喜當爹。

一只手按在她肩膀,稍稍用力,便讓她轉向外面而躺,而後把手覆在她小腹,似在溫柔撫摸肚子裏尚未成型的胎兒,往日的陰陽怪氣此時更是嘲諷拉滿,邪氣所裹挾的眼更是讓人莫名心驚,“公主好手段。”

“竟神不知鬼不覺間讓本侯有了一個孩子。”

他突然伸手扼住她脖頸,聲音低啞又瘋狂,“鶯鶯張生待月西廂共結連理,敢問公主,你我不曾待月西廂,又如何有的孩子?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??元嘉:愛我你就帶綠帽,愛我你就喜當爹,愛我你怕了嗎?

秦狗: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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